黄道周是明未在南京殉国的忠臣,徐霞客则是大旅行家,两人志趣不同,事功有异,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。段仇世道:“黄、徐二公都是我所仰慕的先贤,这座诗碑倒是不可不读。”当下拂拭残碑,读那首诗:
“天下骏马骑不得,风臂雪尾走白日。天下畸人癖爱山,负铛泻汗煮白石。江阴徐君杖履雄,自表五岳之霞客。鸢肩鹤体双瞳青,汁漫相期两不失。事亲至孝犹远游,欲乞琅钎解衣织。万望看余墓下栖。担囊脱履骛鸟啼。人门吹灯但叹息,五年服阕犹麻鞋。贵人驿骑不肯受,掉头毕愿还扶藜。”
段仇世叹道:“一个是忠臣,一个最高士,事功不同,但都是毕生从事于实现自己的志愿。他们的这段友情,也足以垂式千古。”
丹丘生道:“听说你结交了一派反清义士,这些年来,做了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,我虽不能道随君后,亦是颇以有你这样一位朋友自豪呢。想必你是以黄道周自期了。”
段仇世说道:“我的朋友中倒是不乏黄道周这样的人物,我却是渺不足道了。和老朋友我是不会说客气话的,丹丘兄,你听来的那些关于我的消息,其实十九乃是耳食之寻。我虽然结交了一些反清义士,但这些年我实是一事无成。说起来我还是要羡慕你呢。”
丹丘生苦笑道:“我有什么值得羡慕?”
段仇世道:“你在这世外桃源,安享人间清福,还不值得别人羡慕么?”
丹丘生叹口气说道:“你以为我是在这里享清福么?”段仇世诧道:“我只道你是像涂霞客那佯,踏遍了天下名山,最后选择这洞天福地定居。莫非你是另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”
丹丘生道:“不错,我正因为迫不得已,方在这里匿藏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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