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为女人的方玮,她的心地是善良的,同时也是柔软的,有一个男人对她这么坚贞不渝的好,她感到幸福而又知足。方玮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,她的出身,她的经历,注定她复杂不起来。在和刘双林交往的过程中,她没有想过对方的地位和出身,她从小到大就没想过地位和出身,因为她一直很优越地生活着,还没有想到生活的艰辛和难处。也就是说恋爱中的方玮还没有真正地意识到生活是什么。她只能在感动中,体会着热恋中的感受。方玮从一开始到现在,她一直是被动的。从刘双林第一次见到她时,便有了一个“阴谋”,能和方玮接近,就是刘双林的胜利,如果能和方玮有什么,那简直就是幸福了。
刘双林也没有想到,他和方玮之间的关系会这么顺,顺利得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
在那一段时间里,刘双林奔波在两个城市之间,他的爱情宣言传播到全师每个人的耳朵里,全师的人都知道有个刘双林,并且知道和他谈恋爱的是一位军区首长的女儿,许多人都想一睹刘双林的风采。
那些日子,刘双林脑子里晕乎乎的,头重脚轻,每到周末,他都把自己收拾一新,然后挎上背包像一位奔赴战场的勇士,在众人的注目下,英勇悲壮地走出军营,奔向了下一个城市,那里有他追求的爱情。
时间一长,首先带来的是经济问题,那时的刘双林,每个月才几十元的工资,他一个月就要往返四趟。每趟路费就得十几元钱,每周还要和方玮在小饭店里吃上一顿饭,他的工资就入不敷出了。刘双林的生活就变得拮据起来,一双袜子破了洞,他补了又补,就像当年的雷锋一样,拿出针线包在灯下那么补呀补的。
每块香皂和牙膏他也是省了又省,最后他干脆不用香皂洗脸了,牙膏每次都挤那么一点点,刷在牙里都没有沫了。吸了几年的烟也戒掉了。他不仅是在为爱情的奔波做打算了,他现在已经远远地看见了爱情的风帆正一点点向自己驶来。上次他去看方玮时,方玮主动向他要了一张照片。方玮不是为了自己的留存,她要寄到家里去,让父母审查通过。虽然,方玮没说过爱他,但这一切无需再说了,一切都明了。他选了一张自己认为最春风得意的照片送给了方玮,那张照片是自己被宣布提干那天,在营院门前照的。他冲着镜头喜出望外地笑着,背后是营院,还有“提高警惕,保卫祖国”的标语。他认为这张照片是自己有史以来最精神焕发的一张。
接下来,他要为结婚做准备了,虽然现在看恋爱还遥遥无期,他甚至还没有勇气去拉方玮的手,但是他已经看到胜利的旗帜向自己招展了。恋爱之后就是结婚,他明白,自己结婚,家里帮不上什么忙,一切都要靠自己。他要攒些积蓄,免得在结婚时,让方玮小瞧了自己。他最怕的就是方玮小瞧自己了,这是他的软肋,他的意识里,一直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情结,尤其在方玮这些高干子女面前。
自己的父母都是农民,而且都不能摆到台面上来,家境又不好,可以说,要什么没什么。然而方玮家呢,人家是高干,一家住一栋小楼,楼外还有卫兵站岗,出来进去的都是小车接送。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,自己家过的又是什么日子,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。
刘双林一直暗暗地为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而悲伤,有时还恨自己,还有自己那个家。自从提干后,每年都有二十天的休假,他很少回家,回到农村住在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家里,认为那是一种受罪。父母求人一封接一封地给他来信,信里面描述着如何思念儿子的话语,同时也为儿子能够混到今天感到无比的骄傲。他怕接到这样的信,每次接到父母的信,他都偷偷一个人一目十行地看过了,然后就撕掉了,并撕得粉碎,不留下只言片字。每次读完家里的信,他的情绪都不好。
没有办法,他一年还得回一次家,有时二十天的假期,他只在家里住上那么三五日,便又匆匆地回来了,他回到家里后,情绪不高,整日里阴沉着脸,他做这一切不是给父母看,而是一看到家里这番模样,他真的高兴不起来。刘双林的父亲——刘二哥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,背也弯了,脚也走不利索了,走几步就要扶着东西喘上一会儿。对他的回来,父母是高兴的,毕竟儿子出息了,好赖也是个军官了,以后铁定要吃公家饭了。许多人都要来他们家坐一坐,刘双林回去那几天,是父母最光荣的日子。他们脸色红润,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,刘二嫂说:我家双林从部队上回来了,快进屋坐坐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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